季繁洲剛拿了吹風機和毛巾過來，就看著時渺渺抱著腿，皺著眉坐在沙發上，他快步走了過來：“怎麽了？”

“沒事，就是腳扭了一下。”時渺渺單腳站了起來。腳傷她看過就是單純性的扭傷，沒有傷到骨頭，養個幾天就好了，不是什麽大事。

怎麽季繁洲還緊張兮兮的？

“你這是去哪？”季繁洲拽住時渺渺，眉頭皺得更深了。她這是打算以後都這麽單腳跳著走？

“去拿冰袋啊，不然呢？”時渺渺頭一回覺得季繁洲也沒那麽聰明。這麽顯而易見的問題還用問？

季繁洲把毛巾和吹飛機一股腦塞在時渺渺懷裏：“我去拿，你把頭發擦吧。別到時候腳沒好，手沒好，再多加個感冒。”

時渺渺不爽了，季繁洲這都說的什麽屁話：“謝謝你了，我打記事以來就沒有感冒過。”

季繁洲沒有再回應，往廚房走去。

時渺渺單腳跳回去，坐在沙發上。看著她穿著拖鞋單腳跳，季繁洲心驚肉跳，怕她鞋子打滑，咣當一跟頭栽地上。

季繁洲取了冰袋，挪過板凳坐在時渺渺對面，伸手去抓她的腿。

時渺渺往後一縮，一臉的戒備：“不用，我自己來。”

“我專業的。”季繁洲不理會，直接拽住時渺渺小腿，這小腿瘦得快跟他胳膊一樣大了。

“別開玩笑了，你學建築的，威廉可說過了。我這是腿，骨頭和肉組合而成，可不是鋼筋混凝土這些。”時渺渺聽得膽戰心驚，季繁洲該不是逮著一切機會整她吧。

無奈季繁洲力氣太大，她根本掙脫不了，再說了她腿傷著，繼續掙紮，傷情會加重。

以後誰再當面跟她說：女人得學防身術格鬥術，可以跟男人對打這類屁話，她一定把她頭打歪。她現在已經多次體驗，男女力量上的懸殊和可怕了。

季繁洲好像還很輕松的樣子，自己卻用盡了全力。

“我畢業得晚是因為我學了醫，雙學位。”季繁洲按了按時渺渺腫的地方，“疼嗎？”

“廢話。”

“那這兒呢？”

“一點點。”

“這兒呢。”

“不疼。”

如此沒有油鹽的對話，持續了大概一分鐘。

“還好，就是扭到了。”季繁洲總結陳詞。

時渺渺切了一聲，特別不配合：“我早就說過扭傷而已，小事，冰敷一下，擦點紅花油，沒有的話，白酒也行。過兩天就好了。”

季繁洲蹙著沒，把冰袋敷了上去，冷得時渺渺一哆嗦。

“你頭發到底還擦不擦了？滴我一身的水。”季繁洲拽出西裝口袋裏的手帕，包住冰袋，然後再放在時渺渺腳踝上。

冰感沒那麽強烈了。

時渺渺像舞獅子一樣甩了甩頭，水珠濺了季繁洲一身：“我從來都不用吹風機，都是這樣自動甩幹的。”

季繁洲挪遠板凳，懷抱雙手，冷眼看著時渺渺：“你繼續，我今天也學習學習，怎麽個甩幹法。多門技術好防身。”

“嘖嘖，見識淺薄的人就是沒眼看。你沒養過狗嗎？狗子洗過澡都是這麽甩......”時渺渺一秒收了話頭，這就是“瘋起來連自己都罵？？？”。

最近真的越活越往回抽了。

季繁洲忍不住笑了一秒，然後正著臉，一本正經回答：“我不養狗，掉毛，粘人，沒時間，但你可以繼續。”

時渺渺翻了個大白眼，拿起電吹風，翻身去找地線。

季繁洲順手接住吹風機的插頭，替她插好：“時小八，你是不是想再廢另外一條腿？”

大半個身子落在沙發外，一動，整個人都得掉下去。

時渺渺吹風機嗡嗡響起，假裝沒有聽到季繁洲訓她：“那個，勞駕幫我把梳子拿一下，謝謝。”

你不是閑得發慌嗎？那我找點事給你做做。

“給。”季繁洲隨手抽了一把黑色的梳子出來。

“不是這把，是空氣梳。”時渺渺一口回絕

“這把不能用？”季繁洲本著求知欲的眼神。不都是梳子嗎？

“空氣梳能按摩頭皮，讓頭皮血氣流通，頭發更加健康，我發質這麽好，就是這麽專心呵護出來的。”這樣的話，時渺渺隨便就能扯出一堆。只要季繁洲願意聽，她一天可以不說重覆的。

“這把？”季繁洲照著時渺渺的描述找到了空氣梳。

“不對，黃色那把，那把適合晚上梳。對不起啊，是我剛才沒有說清楚。”時渺渺接過梳子放在沙發上。

季繁洲依言把黃色的梳子遞給時渺渺，時渺渺接過梳子，端詳了一會，正要開口說話。

季繁洲把藏在背後的盒子拿了出來，時渺渺梳妝臺所有的梳子都被他裝了出來。

時渺渺“呵呵”笑了笑，拿起黃色梳子梳了起來：“那個，還是得麻煩你一下，我還要一根頭繩。”

“什麽顏色的？”這次季繁洲學乖了。

“黑色波點的那根，在梳妝臺右邊第一格。”

季繁洲信心滿滿走了，時渺渺笑著躺倒在沙發上。嗯，她的黑色波點頭繩至少十幾根。

季繁洲拉開第一格，他就不明白了，都是黑色波點，為什麽會有二三十根？雖然波點各有不同，寬度有寬有窄，但紮上去不都一個樣嗎？

他把一把黑色波點頭繩全拿了出去，時渺渺挑了五分鐘，挑了一根寬的大波點頭繩。

“為什麽同款的會買這麽多？”季繁洲沒忍住好奇心。

時渺渺邊紮頭發邊起身：“這個問題很有技術性。因為我樂意啊。”

季繁洲看了她單腳跳：“你想要什麽？”

時渺渺頭也不回地往臥室跳：“我去洗手間，你也可以幫忙？”

這話簡直是充滿了惡意。

但懟得季繁洲啞口無言，讓時渺渺無比的爽。

季繁洲看著時渺渺的背影，他把手裏的東西一放，大長腿幾步追上時渺渺，二話不說，攔腰抱起時渺渺。

“啊......你瘋了？”時渺渺嚇得花容失色。

“你去不去衛生間？”季繁洲挑了挑眉。

真是個小人，眥睚必報。時渺渺恨恨地想著。來啊，誰慫誰是狗。

“我去。”時渺渺不甘示弱，只是整個人身體離季繁洲遠遠的，姿勢難受到了極點。

這個姿勢，季繁洲也很累。時渺渺離他遠，一點都不配合，身體的重量全部壓在季繁洲的手腕和小臂上。

幸虧他鍛煉多，身體好。

“真去？”季繁洲確認了一下，時渺渺心眼太多。

“去啊。快點。”時渺渺賭他不敢去。

季繁洲得到肯定答覆，抱著時渺渺掉頭直奔洗手間，進了洗手間，季繁洲還特別臭不要臉地問：“放這合適嗎？”

時渺渺磨著後牙槽，站在馬桶前：“那你還不出去？”

這回季繁洲沒有多廢話，關門出去了。

時渺渺想把季繁洲塞進馬桶沖走。不過她也該洗臉睡覺了。

二十分鐘後，時渺渺打開門，惦著腳下樓。臺階單腳跳，她還是有點心裏慌。

季繁洲正好拎著醫藥箱走了過來，時渺渺怕他再抱自己，忍著痛走得更快了。

“你這腳得再處理一下。”季繁洲打開醫藥箱。

時渺渺依言坐下。

倆人一時無話可說，時渺渺剛洗漱過，木香清新雅致，縈繞在季繁洲鼻尖，順著鼻腔蔓延下去，沁在心坎上，纏纏繞繞地不肯散去。

季繁洲匆匆處理好，叮囑時渺渺幾句後，上了樓。

第二天傍晚，季繁洲還在樓上處理公事，門鈴被人按響。

時渺渺因為腳傷，在客廳坐著看電視。

季繁洲開的門，門口是上次的懷特先生。

季繁洲和時渺渺互看了一眼，才想起來：懷特夫婦要請她們吃飯，這事是真的。

懷特太太和小寶貝出院了，特地請他們吃飯。

季繁洲想推脫，時渺渺攔住了他：“好的，謝謝懷特先生，那我們六點準時到。”

送走懷特先生，季繁洲問：“你腿傷成這樣，還怎麽去啊？”

“路上開車而已啊，從門口到餐廳能有多遠啊，不礙事。再說，懷特先生真心實意地來請我們，不去多說不過去啊。”

時渺渺是有目的的。她看著懷特先生眼睛的光動了心。最近一直在琢磨幸福這個主題的畫，她想去看看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家庭，能讓一個中年男人眼睛裏還保留有光亮，還有這種熱情和真摯。

“真的沒事？”

“沒事啦，昨天就好很多了。”時渺渺大手一揮，“你先去買些花、紅酒、果籃。挑好的，反正你肯定懂。”

季繁洲攤開掌心伸了過去。

“買東西我就不去了。”時渺渺以為他要帶她一起去買東西。

季繁洲搖著頭：“卡。”

“卡？”時渺渺後知後覺想起，她敲了一下腦門，“這幾天搞昏頭了，你的卡，掉在那片小樹林裏。”

季繁洲怎麽會不知道自己的卡掉在小樹林了：“我的意思是，幫忙的人是我，你是蹭飯的那個，你難道空著手去吃飯？”

時渺渺切了一聲，抽出一張卡放在季繁洲手上，特別豪氣：“酒，一定要好的，錢不要替我省。”

季繁洲接過卡，拿了大衣，出了門。

一個小時後，季繁洲才回來，手上只有一只鞋盒。

“東西呢？你沒買？給小孩買鞋？不是你也不知道人小孩穿多大的鞋啊，萬一各個地方鄉俗不一樣，送鞋不是好兆頭呢。”

“東西買好了。”季繁洲打斷了時渺渺的話，“鞋子是你的。”

“那我手機怎麽都沒有收到付款短信？”時渺渺不信。

季繁洲還了卡：“你沒有告訴我秘密。試試鞋子。”

“沒有說嗎？我明明說了，沒有密碼啊。”時渺渺試著鞋子，是她喜歡的品牌。

平底鞋，鞋面鞋底柔軟舒適輕盈。

“謝謝，很漂亮。”時渺渺照了照鏡子，鞋子很配她的大衣。

“沒事，隨手買的。”季繁洲松了一口氣，這雙鞋他找了很多家店才買到。店員都推薦他買高跟鞋，店裏的經典鞋太多，他挑的這雙不算好看，舒適度取勝，他擔心時渺渺不喜歡。

聽到時渺渺說漂亮，突然覺得跑這麽多家都值了。

“那我們走吧。”

“好。”時渺渺上了車，禮物放在後座，酒是好久，花是新鮮的。

抵達懷特先生家時，剛好五點五十。

懷特先生家門口有人核對身份登記，門童引著他們進了停車場，看著大門到別墅正門的距離，時渺渺突然想：我還是回去吧。

這距離也太遠了吧。不是一般的遠。照這個距離，她這個腿，她得走半個小時。

“走吧。”季繁洲挽起手臂，等著時渺渺挎上。

時渺渺皺著臉，連帶鼻尖都微微蹙了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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